2012年5月23日 星期三

蛇眼Snake eyes



Snake Eye
系列自由的悲歌
前序:世界的啟端
起始與初元的光輝,祝福而生的生命,隨著神的旨意降臨於樂園。
一個理想與和善,實美與真理的樂園。
樂園的一切皆是美好的。
清靜的小溪蜿蜒流過,側耳聆聽,可聽到清澄的歌聲;
樸實的大地安穩茁壯,俯身觸摸,處處盡是沃腴的土地;
包容的天空逍遙廣大,如同主的偉大之處,在之中感受祂的教誨;
生命接受神的光輝,在樂園的土地上生活著,在溪水之處休憩著,在天空之下成長著,彼此平等地相對而生。
人,也是其中一份子。
是所有生命特點的存在,但卻又與所有生命平等,同樣在這樂園中生活著。

然而,慾望,是最早誕生的悲劇。

從原罪中生出的疑惑,無法克制心中的耳語,那悄悄誘惑人的黑暗。
至背叛帶來的行為,不顧叮囑的聲音環繞於耳,那潔淨而純粹的智慧。
黑暗驅使著人走向了智慧,走向了悲劇。
所有的慾望在接觸到那智慧的瞬間都得到了滿足。
樂園的時間在飲下那智慧的霎那停止了轉動。

接著,殺戮,是第二個誕生的悲劇。

溪河不再清澄,血紅的泡沫從中翻騰著。
大地不再豐腴,被生命留下的屍骸所覆蓋著。
天空不再令人嚮往,迴盪的哀號不斷地迴盪。
神無法抵抗已發生的歷史,祂縱然全能,卻無法將失去的一切回復。
祂的心中此刻充滿著悲傷,祂的決定此時令祂如此痛心。
於是顫抖地說道:你們的肉體將受到詛咒的責罰,你們的精神將遭到永恆的痛楚。

於是,拋棄,是最後的悲劇。

被詛咒的罪人囚禁在遠離樂園的世界,純真的人被拋棄到樂園的遠方。
樂園不再是他們的搖籃。
將會是個不存在的墳墓,一個邁向破碎的路途……

                       ——節錄至馬紹爾.倫尼《消逝的記憶》第一節。
第一章               自由逃亡

「赫力瑪札」是個無邊境的世界,是個被詛咒的人們所居住的世界。
他們忘不了當初如同低等動物般的承受著詛咒而生存著,像是蛇一樣地匍匐在塵土上的記憶;在漫長的歲月中,他們憑藉著智慧擺脫了那樣的生活,利用智慧去探索身軀內潛藏的靈力,將詛咒的影響壓制到最小,重新地再次身而為人,將過去的一切背負起來,他們自稱自己為蛇人

蛇人們的世界,有著四大陸和五大洋,彼此密不可分存在在這世界中。
歷史記載以來,每個大陸都有著大大小小的戰役,不過,最浩大的幾場戰爭,主要還是發生在蛇界最大的亞斯佐內卡大陸上,穿越過重重的海洋,逐漸地間戰爭的烽火遍布到其餘大陸,掀起了總計長達五百多年的戰爭,那段時期,被某個史學家稱之為「黑霧年代」,對近期的發展,有著各方面不同的影響。
直到黑霧年代末期以來,蛇人們也才終於從戰爭的洗禮中學到教訓,停止了爭鬥的行為,在薩拉丁頓的聖地上,代表們以歷史為見證,以詛咒為警惕,執著誓約的鐵筆,立下了停戰盟約。之後雖仍舊有對立與衝突,不過,至少了開啟了一段平和的日子,與「黑霧年代」相對地稱之為「曙光紀元」的時代持續到了今日。

亞斯佐內卡大陸上,在北方具有強大勢力的斯達世族,建立了名為〈熾炎〉的強盛國家;其精良的軍隊和嚴整的紀律,從戰爭時期便一直被各國所知,戰爭過後,國王便將此精神推展至治理國家社會上,並適當地處理人民生活上的問題,也因此能夠安穩地度過戰後的動盪時局,如今,整個國家的水準已經達到了高水準的地步,對外的外交也無任何太大的失誤,可說是戰後最快重新竄起的強國。
在其政治中心,首都格多尼的東側,便是現今皇宮的所在地。
雄偉的石塊堆疊而成的外牆,沿著周邊的蘭姆河圍繞,直達北方的斷谷地區;內部的城堡,利用精巧的建築技術和靈力構築,連接著無數的殿堂以及高聳入雲的高塔,從最高處往下俯望,可以看清楚王宮各個角落;而在最中央的地方,因為是屬於王家家族和政治的重要區域,周邊的地上環繞著嚴密的咒紋及古代密文,守護著此地的安全及機密性。

在城堡東側的高塔中,可以見到一名少年正透過窗戶向外凝視。
鵝卵般的俊俏臉孔上,由於正處於發育期的關係,臉頰和挺拔的鼻樑上有著淡淡的雀斑,額角輕輕抵著窗戶,在緋紅的頭髮下格外明顯的深黑色的瞳孔,望著窗戶外遠處的山峰,偶爾從嘴唇中發出的嘆息,在玻璃窗上留下淺淺的霧氣。
通常這個年紀的少年應該充滿著活力的精神,但是眼神中卻有著一股淡淡的哀愁,如果說眼睛是靈魂之窗,那麼這個少年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就是被囚禁的靈魂;不知在思索著什麼,只是帶著一絲的不耐看著外頭。
一陣響聲打破了沉靜,少年回過了神來。
在不遠的桌上,有著一條蛇盤繞著圓球的小瓷雕,此時正發出叮叮叮的聲音。
不發一語地,少年走過去點了一下瓷蛇的頭,一個嗓音自裡頭傳出。
傑法,老爸叫我們全部過去了!」
「知道。」被叫做傑法的少年答道。
他將瓷雕放回到自己的書桌上,接著轉身走出了房門。



門外是條寬敞的拱廊。
耀眼的日光,將拱廊旁邊的馬賽克玻璃映的閃耀晶透,地板上也同時呈現出多彩的絢麗景觀,隨著外頭陽光的強弱,映照的光不時地跳動,更增添了一種自在的美感;走在這樣美妙的景象中,少年的心情卻絲毫沒有好轉。
此時,一名身穿以紅色菱格紋路為主的白底長袍的男子從旁邊的通道出現。
「啊,傑法殿下,國王陛下正找您過去呢!」那名男子低頭行禮後接著說道,看起來已經步入了中年,瘦長的臉在說話時更拉出了一些皺紋「陛下和您的兄長已經在會議室等待了。」
「嗯,我收到消息了。」傑法漫不經心的回答「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你知道些什麼事情嗎,利姆克大臣?」
「似乎是有關建國祭的事情……」利姆克看著手中的一張捲紙說著「詳細資訊臣下不太清楚,不過最近陛下所常提及的就是有關最近祭典和同盟會的事情。」
「難道是為了這點無聊的小事?」傑法不耐煩地說道「父王究竟想做什麼啊!」
「王子殿下,建國祭可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呢。」利姆克大臣正經地說「建國祭是一國國力的象徵,盛大的祭典也同時展現了對外盟約的可靠性,因為這天所有同盟國的重要人士皆會前來協助進行。就是如此,歷代的君王無不重視這一天,所以在第一次建國祭時……咦,人呢?」在利姆克準備大發長篇時,傑法早已經趁機溜走了。

                                                               

﹙如果讓利姆克繼續說下去的話,大概會滔滔不絕地講到晚上吧……
傑法在心中一面暗自慶幸剛才的決定,一面往上走去。
繞過了寬敞的巡禮堂,走進了正殿的所在,傑法循著東廊的走道前進,最後到達了一扇大門前。
周邊雕飾著細膩的紋路,向上匯集在門的中央,並向下圍繞著一顆紅寶石成漏斗狀;厚重的兩扇門扉上各自刻著一條深赭色的翼蛇,朝向著中央的紅寶石。
當傑法靠近時,寶石內部忽然打起漩渦,同時兩旁的翼蛇也泛著紅色的光芒,漩渦內部竄出一條紅色的火蛇,警戒的雙眼直盯著眼前到來的人。
這是這個宮殿內常見的移位大門,只有在經過認定和允許後,才會通向正確的房間位置,是為了避免間諜入侵的基本防禦。
傑法清清喉嚨,說:「父王,我已經到了。」
一陣嘶嘶聲後,火蛇退回寶石內部,將警戒解除,接著兩旁的翼蛇張開翅膀,將門扉緩緩地開啟。
裡頭是個採光良好的隔間,牆上掛著許多歷代君臣的畫像,畫像下放著許許多多的紀錄櫃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裡是皇宮內的會議室,主要是大臣和貴族來訪時和國王會談的地方,由於會議室屬於半開放空間,雖然有火色蛇的位移大門鞏固內部的安全性,不過其實為了不影響每個室內貴賓的靈力和精神狀態,內部的防禦術式其實在整個皇宮內是屬於最簡單的地方。
(不過即使如此,會議室仍是個具有一定機密性的房間。)傑法想著,不明白為何要到這種地方討論建國祭的瑣事。
「好了,傑法,快坐下來吧!別再東張西望了。」一個輕快的聲音說著。
說話的是個成熟的青年,有著和傑法極為相像的臉孔及一頭凌亂的紅髮,不過他顯得較為成熟穩重,帶著微笑的臉龐上有著一道醒目的深色傷疤,從左耳下方一直延伸到鼻樑處,讓這名青年的微笑顯得有些不自然。
「真是的。」另一個聲音充滿著責備語氣地說著。「花的時間也太久了吧?」聲音的主人是個坐在另外一側,帶著單片鏡的青年,一樣有著一頭耀眼的紅髮,看起來比傑法稍大,而且比起兩個人來說,他的臉龐更顯削瘦,頭髮梳理的服貼,眼睛下方有著長時間疲勞所累積的黑眼圈。
「應該是遇到利姆克囉!」有著傷疤的青年笑著說:「這樣的話傑法來的速度還算快了呢!」
傑法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連大哥和二哥也來了,真的是和建國祭有關的事嗎?)
「你們幾個,別再鬧了!」一個雄厚的聲音道。
傑法頭轉了回來,在會議桌的正前方是他們的父親,也正是〈熾炎〉一國的現任國王,時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過去一定也是緋紅的頭髮如今呈現紅褐色,鬆弛的皮膚在整個臉上留下明顯的皺紋,和留到胸前的絡腮鬍呈現一種中年男子的自然衰老感。
「到底有什麼事呢,父王?何必要在這種地方……」傑法開口想問道。
「等你回到座位上再說。」國王冷靜地説道,硬生生打斷傑法的話。
傑法怒視著父親,原本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打消念頭,不發一語地坐下。
「嗯,現在可以開始談了。」國王說道,站起身子,面對著一扇可看見城堡外景色的凸窗,透過照射進來的陽光,他的臉龐上帶著無可名喻的蒼傷,像是對逝去的時間的感嘆。頓了一會,才緩緩說道:「近幾年來,停戰合約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來重新整頓各自的國家,因此,每個和我國有盟約的地區,都會來評斷『這個主導盟國,是否真的具有領導及協調的能耐』所以,這次的建國大祭,雖名為慶典,但實際上是各同盟國來督察本國的國力……
「那麼究竟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老爸?」帶著單片鏡的少年插嘴問。
「安靜點,穆恩,我正要說」國王說著。「但是,我也決定了,在建國祭後,我決定……」略微遲疑了一下,國王嘆了口氣說:「……我決定退位。」
「什麼﹗﹗﹗﹗﹗﹗﹗」「磅!」傑法大聲地喊著並迅速站起,接著是椅子倒下的沉重聲。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有著傷疤的少年好奇地問:「不是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嗎?」完全不避諱說道。
「可可……可是……」傑法發現自己差點亂了頭緒。「里昂大哥,難道你完全不在意?」
「跟你們說過安靜點了!!傑法!」國王以低沉卻又極具威嚴性的聲音斥喝著。「這樣吵吵鬧鬧的,我要如何說下去!」
……」完全忘記剛才的憤怒,傑法現在腦中充滿著一堆疑惑及當中略為感到的不祥。
「其實,不必如此訝異」國王又重新說道:「在任何的時代,任何的國家,都是如此。國家必須隨時具有絕對的勢力和影響力,不然根本無法在局勢上出頭,因此,我認為是該你們這一輩發展的時刻,而且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未來,戰爭絕對會再次開端,甚至有可能會發展到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況且……」國王望了一下手背上的某個刺青,端詳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這一切都是註定好的。」
「如果您是說因為『詛咒』的關係,而使得罪行不斷地循環,以致於戰爭沒有停止的那一天,我倒是不否定。」鏡片在陽光下映著光圈,穆恩以冷淡的語氣說道:「不過,我想今天您所要說的應該不是戰爭是否會發生,而是有關於王位的事情吧?」
「當然,穆恩。我今天叫你們來便是談論今後的問題,我之所以叫你們前來……
「該不會是要我們打一架,然後看誰贏了就當國王吧?」里昂打趣地說。
「正經點!里昂,你身為大哥,別胡說八道!」國王怒斥道:「我已經跟你們說過,我將在建國祭後宣布退位的消息,然後人選我會在最後這段時間內作確認,只希望你們能表現的檢點些,大致上就是如此,有疑問嗎!?」最後一句話雖是個問句,但卻包含著絕不能反駁的語氣。
………」「好啦好啦!」「嗯。」三人以各自的口氣表達了解之意,便退出了會議室。
三人並行著,默默地走在迴廊上。
「真沒想到老爸這麼快就提出這件事了,」里昂首先開口:「我還以為他是叫我們去準備建國祭的慶典呢。」
「我要去書庫了。」穆恩走到一個轉角後,說了一句無關聯的話就走開。
「哎呀,怎麼每個人都那麼在意!」里昂看著穆恩的背影說道。
(我看唯一不在意的只有你吧。)傑法心中想著,他對里昂大哥的認識就是無論面對任何事情都他而言似乎都不成問題,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大哥,我要先出去走走」傑法感到腦中一片混亂,所有事情都糾結在一起,想出去外頭舒緩一下。
……咦?噢,好呀,你自己去玩吧。」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轉向另一個門,傑法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望著傑法的背影,里昂的臉上忽然出現一抹淡淡的微笑,輕聲地說著:「有時候,我還真慶幸我們是各有自己想法的兄弟……」同樣轉向另一邊,往另一條廊道走著,漸行漸遠,直到身影消失在盡頭處而去。

                                                               

同樣時刻,國王仍待在會議室裡頭,雙手交疊在桌上,低下的視線停留在手背上的鐵青色刺青紋路,嘴唇緊抿著,安靜無聲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會議室門上的火色蛇忽然張開嘴,從中吐出金色的紋路,圍繞著門中央的紅寶石凝聚成一把劍的型態,接著劍身從中央裂開,門扉也隨之打開,一個身影走了出來,到會議桌的一端坐下,凝視著正在沉思中的國王。
……預言真的會實現嗎,納爾長者?」國王對著桌子另一端的人開口問道。
「命運如果是如此,那麼無論是否有先知或預言存在,仍舊會轉動下去……」回答的人是個白髮滄桑的老者,長的離譜的鬍子垂繞到腰際的束帶,顴骨突出的臉上有著歲月染上的老人斑,眼眶周圍佈滿著皺紋,但眼神卻顯的格外精明,他的名字是蘇格及內.納爾.SD,是整個〈熾炎〉之國最為著名的先知賢者。「……而且這只是起始而已,將來的一切也不過是個開端,沒有終止的一天。」
「我真的希望這一切不會是如此!畢竟,對他們而言,這樣的現實和命運都太殘酷了。」國王帶著略微哀愁的語氣說道:「他們已經承受夠多的痛苦了,為何命運卻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只要還有詛咒的存在」蘇格及內賢者說到。「命運就不會對我們仁慈。」
兩人靜默不語,彼此間地空氣彷彿凝滯一樣,只有對未來的不安,對命運的感嘆
手上的刺青,靜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呼哇――――」傑法仰倒至青翠的草皮上,看著青色的天空。
異域世界的天空沒有雲的存在,只有青色的「謎霧之晶」佈滿著,沒有任何人曉得所謂的謎霧之晶是什麼東西,更遑論其上的景色又是如何。
「還是這裡的感覺較舒服些」傑法所在的地方是王宮後的小山坡上,再上去一點是王族專屬的森林,大抵都是狩獵的作用;在心情鬱悶的時候,傑法總是會來這個地方散散心,或是乾脆打盹一小會。
不過,今天他僅是注視著天空,眼神充滿著不可捉摸的神情。「最近的麻煩事情實在有夠多的,真是令人心煩
倏地,旁邊的草叢忽然沙沙作響,傑法頭略偏,眉間帶著些許的訝異,盯著草叢中的東西看著;忽然,紅色細長的影子竄出,朝著傑法手臂的方向迅速移動著,傑法絲毫不帶任何驚慌的表情,只見他手輕輕擺動,那紅影就這麼纏在他的手上。
「原來你跑到這裡來呀,托爾!」傑法露出難得的笑容說著,和先前的憂鬱感完全搭不上。「肚子餓了嗎?」
在他手上的是一隻鮮紅色的小蛇,身上沒有多餘的花紋,只有如燒溶鋼鐵般懾人的紅,帶著有力卻又柔順的身軀,昂著頭,一邊嘶嘶地蛇信,一邊盯著傑法,似乎在說著什麼。
「你也覺得待在皇宮內很無趣呀!」傑法似乎了解這條蛇在說什麼。「沒錯,就是如此……」不能巡街、不能出城、不能出去其他國家、不能……,總之,一大堆拘束與限制,連一點自由都沒有!
(真是夠了!)傑法在心中怒吼道,這一陣子的煩悶同時地讓傑法宣洩過去的不滿(什麼預言、詛咒、戰爭、制裁的,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有記憶以來,傑法總是被限制在皇宮內的區域,即使向父王要求,但從來沒有一次是成功過的,二哥穆恩雖然也長時間待在皇宮內,不過二哥的身體不能說是良好,而且他的興趣就是鑽研書本和古籍,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差別,但是大哥里昂卻經常以〈熾炎〉國大王子的身分出使其他貴族和他國,和大哥比起來,傑法簡直可說是被囚禁在皇宮內直到今日;傑法雖然想知道原因,但是宮中內的所有人員都對此避而不談,不是敷衍帶過就是突然不說話直到小時候的傑法決定轉移話題,找老一輩的僕人和仕女詢問時,對方甚至帶著淚水向傑法跪下來,懇求不要再逼迫他們了。
簡單的說,傑法就在什麼都不曉得的情況下,十六年來一直待在皇宮內。
傑法想突破這樣的情況,但卻苦無方法。
「沒有自由……」這是傑法得出他在這裡唯一的形容「……為什麼我會受到這樣的對待呢?」
他總是想著,如果有個真正可以追屬自己的理想,屬於自己一切的地方,那麼,那裡就可以說是個樂園了。
……」映入眼簾的是青色的天空,是已經看過十多年的的天空「煩死人了」被這樣的情景環繞,傑法靜靜地凝望,在不斷抱怨身心俱疲下,慢慢地,緩緩地,睡著。

                                                               

滾滾的黃沙飛舞著,穿過緊鄰的石柱間,狂風撞擊著岩石,在縫隙中發出鬼神般的怒號;石柱上掛著無數的骸骨,無神的眼窩帶著一絲怨恨;川流在石柱下的河流,陰冷帶著穢氣;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的生物卻完全沒有令人感到一絲生機,反而增添死亡的恐怖感;石柱上生滿著網狀遍佈的鮮紅色植物,以血的腥味維生;盤旋其中的動物,是種帶著皮翼的飛蛇,以死亡的氣息為食。
這是個煉獄般的景象。
在皇宮所在北方的的山谷,是前次大戰中,對不同俘虜的拷問及處決場。
因為實在是太多俘虜在此處被殺害,常常有許多人說在夜晚都可聽見當年的哀號聲,因此,從來沒有人會想踏進這不祥之地。

不過,現在是有個人站在其中一個石柱上。

這個人披著黑色的蓋頭長袍,無視於這恐怖的景象,睥睨著腳下的骸骨。
「喀喀死亡也就不過如此嗎?」帶著奇怪的響聲,嘴中喃喃地說著。
倏地,從石柱上一蹬而下,黑色的長袍如同惡魔的手爪,打散那些骨骸;降落至地,揚起陣陣的黃砂,此人抬起頭,帶著泛出異光如蛇蟒般的眼神,凝視著眼前在峽谷中飛舞的翼蛇。「不過,死亡領地的力量已經產生作用了……嘻嘻」
接著,黑衣人雙手宛如慢動作播放般地,在眼前以手掌做出畫著圓型的動作,然後緩緩的啟聲︰
……殘忍的王,願你的吻箝錮虛幻,願你的力打碎空塵,將罪人永劫的詛咒,蛇人無望的世界,回歸於此……
……以靈魂換取智慧,以智慧救贖靈魂,曾被遺忘的無名之主,請給我指引……
前方的景象忽然產生不協調的扭曲,黑衣人朗誦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真理終歸於你,容我喚你的名!你的力,領我到黑霧之外……
扭曲不斷擴大,吟唱的人長袍陣陣地飄起,手掌劃出的圓形區域開始產生亮光。
……使世界敞開!聽從真理之願,以王之力,使世界臣服於罪人……
前方的扭曲擴增至極限,黑衣人全身發出詭譎的紫光,眼前的圓形區域亦不斷的擴大,形成一個泛著紫光,佈滿古代密文的光輪。
……以血榮耀詛咒!以淚悲愴消逝!以曲悼念遺忘!以道開拓眼界!」
「世界之力,王之力,主之力啊!為我再造通向神的腐朽殿堂!」
當光輪和扭曲的地方重疊時,猛然地,爆發出強烈的白光及煙塵,波及週遭的一切,黃砂夾帶著碎骨不斷滾動。
此刻,他嘴角露出成功的笑意,繼續唸道。
……無名之主,請靜待神的懊悔與毀滅的到來。」
煙霧緩緩地散去,在眼前的,是座斑駁鏽蝕,散發著陳舊刺鼻味的黃銅巨門,四個角落被漆黑的鐵鍊鎖住,無力地垂掛在空中。
黑衣人伸出手掌貼到門上,從身上釋出的靈力沿著門上的刻痕流動,將原本黃銅的巨門染上不祥的紫黑色紋路,同時塵封已久的門扉伴隨著刺耳的聲音,緩緩的打開。
隨著古老門扉的開啟,呈現出的是和原本山谷截然不同的地方。
內部是個廣大且深邃的空間,四周無止盡地向延伸,週遭的一切全是耀動的星辰,像是被鎖在一個房間內的星空,帶著奇妙的光芒不斷地運行著,連接著門的是一道銀色的走廊,在末端的祭壇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物體,偶有一兩個流星墜下至祭壇上,濺出淺淡的光輝。
當黑衣人踏上走廊時,忽然,黑暗頓時從周圍竄起並將一切全部吞噬,星辰和銀光也從眼前消失無蹤。
他感覺的到,他正向下墜落,墜入到那無盡的黑暗,將會永不復生地墮落……
(可笑!)他在心中嘲弄道﹙也太小看人了吧!﹚
抓住黑色的長袍,在毫無立足點的世界猛然地翻轉,並藉由慣性把黑袍散開,袍子表面瞬間流竄著紫色的神祕紋路,如同毒蛇攻擊的姿勢,往黑暗的世界急速衝去,將黑衣人包圍在紫光中,然後,爆發!
週遭的黑暗被紫色的強光壓迫,逐漸產生裂痕,裂痕越擴越大,就在黑暗的世界就要被破壞時,突然從裂痕中飛出無數的流星,如同箭雨一樣的朝著黑衣人的方向攻擊過去。
擊中的地方產生耀眼的白光,不過一個拖曳著紫色的身影卻突然從中竄出,全身被紫黑色的長袍包覆住,僅剩雙眼露出,注視著流星箭雨出現的裂痕。
「喀想要排除我嗎……神之刃?」
黑暗中的裂痕突然開啟,先前的銀色祭壇從中出現,插在祭壇上的是一把周遭圍繞著飛舞的星光,有著星辰般耀眼的巨劍。
封印之劍凱拉弗爾基(Caledfwlch)”
過去神爲了打斷原初人界聖輝天界異域蛇界三個不同世界的通路,為此創造出了和天使同等階級的兵器,以強大的力量藉以阻絕蛇界殺戮原罪的擴散,是擁有最強神力的武器之一。
「嘻嘻……你的主人啊」黑衣人對著巨劍嘲弄地說道:「……似乎把你當作殘兵一樣……就這樣的把你留在蛇界呢……喀喀。」
巨大的銀劍忽然疾衝而來,同時不斷地散出無數地光輝銀刃,以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逼近,宛若有生命地發出低鳴的怒吼,劍身浮現出神古的符文,旋繞無數的祈禱之名,意圖將所感受到的罪惡,從世上完全抹殺存在。
黑衣人的袍子再次發出紫光,旋轉著自身將光輝飛散出的銀色劍刃用長袍一一擋下,巨劍上符文的光芒閃過,分裂的銀刃竄升,周遭的星辰也化為無數的箭雨,同數攻擊而下!
「唔……喀喀喀!」黑衣人瞬間閃躲不及,被數道銀刃撕裂掉了長袍,胸口和雙手更是直接被流星劍雨貫穿而過,被凱拉弗爾基固定在黑暗中。
巨劍發出低鳴,劍刃閃耀著神聖的光芒,神古符文從劍身上浮現,環繞成一圈圈的光輪,周遭的星辰伴隨著巨劍的祈禱之聲,牽曳著銀色的軌跡,逐漸聚集到劍刃上,和劍身合為一體,最後形成了某種形狀的神聖之劍。
……神輝十字」黑衣人低聲說道「不過,別小看我主鍛鍊千年的智慧與靈力啊!」
憑著所有的力量,強行逼向巨劍,黑衣人不顧自己被固定的身軀,即使雙手和胸口不斷噴濺出紅黑色的液體,他還是不停的接近巨劍,此時黑袍纏繞著耀紫的光圈,照亮了噴灑而出的鮮血,彷彿自地獄飛出的惡魔,當中那令人恐懼的眼睛,便是惡魔化身的蛇之瞳,此刻,映著鮮血的漣漪;宛若遭到呼應一般,雙手也發出鮮血的灼焰,在掌心前逐漸凝聚,聚集成怒號的火團,往目標物,帶著足以震撼天地的威力衝射而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怒吼發洩心中的情緒,以強烈的怒氣及恨意攻擊目標。
鮮紅的火團打至凱拉弗爾基的表面,和激起的銀光互相衝撞,數不盡的銀光化為劍刃向黑色的身影攻擊而去,符文的光芒不斷地閃動,火焰看似趨於劣勢,披著黑袍的人沉聲說道:「見識一下吾主所獲得的力量……
黑衣人將自身的鮮血化為火焰,火柱泛起深紅的漩渦,以旋轉的方式衝擊著巨劍,周圍的銀刃逐漸被壓制,斷斷續續碎裂出出銀色的火花。
巨劍已逼至眼前,十字之刃即將貫穿黑衣人的頭部。
「吾主是超越一切的王……所以給我毀滅,神之刃!!」
黑衣人的眼瞳中爆發燃燒著復仇的紅焰。
火柱突然擴散成龐大的漩渦,像是上下顎一樣地將接觸的一切全數吞噬毀滅。
甚至連神所打造的巨劍也在轉瞬間被火炎所吞噬破碎,符文閃耀的光芒瞬間就被紅流吞沒,激烈的火焰吞噬著一切,火舌往四面八方流竄,連同巨劍的殘骸一道破壞,周遭的星辰全數被吸入,紅色混雜著銀光的渦流,不斷地旋繞,將所有事物吸入,毀滅;這個世界開始崩毀,逐漸向下流逝墜落……
黑衣人看著這一切,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露出得意的笑容,為了這毀滅的景象感到愉悅:
「自天降下誅火的神啊!這次,憤怒的灼焰將毀滅你的一切……
說完,披風一甩,消失於黑暗之中,留下淡淡的紫影,瞬間被吸入虛無的空間
世界,帶著震動搖晃著,禦界長蛇開始不安地騷動。

                                                               

「唔……」傑法睜開雙眼,困惑地說著「怎麼回事?」
他感覺到有股不明的改變,好像有什麼事物開始行動了。
「嗯,算了。不關我的事」搔著頭,準備返回皇宮去。
﹙說來說去,還是得回去那無聊的地方嗎?真可悲……﹚在心中不知埋怨了數百次,卻完全苦於沒有任何行動,只能如此般的自嘲
(!)
驀地,感覺到一股力量的流動——不同於蛇人的靈力,而是一股更深切、更沉重的,充滿著強大壓迫感的力量。
「這……這是……?」轉過身來,看見那股力量的來源,不禁感到困惑與驚訝
一個黑色的圓洞。
那就好像把眼前的景象當作是一幅平面畫,而在這幅畫上不知被誰給挖去了一個洞,這樣奇異的現象如今正出現在傑法眼前。
……」對眼前的黑洞,傑法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受到不知名的力量驅使,誘惑著他逐漸前進。
(沒錯就是這個……
雖然完全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出現在眼前,但是內心只曉的一件事。
……裡頭,有著我追求的東西……
這樣詭異的情形發生還不到幾秒鐘,傑法卻像著了魔似地逐步踏前,彷彿那便是他渴望、追尋已久的事物。
(我要追求的……
緩緩伸出右手,對著這難得的機會準備掌握。
……是屬於我自己的……
手的前端逐漸靠近黑色的不明洞穴,洞中似有股無名的呼喚。
(真實的……
呼喚著傑法,從遙遠的地方呼喚。
自由!)
手指前端碰觸到了黑色的表面。

突然從洞穴中發出耀眼的白色的光芒,強大的亮光包圍住傑法,但他的臉上絲毫沒有恐懼,只有對目標的執著;光線擴大至某一程度,挾帶強風連同傑法整個吸進黑穴,只是一瞬間,周遭又平靜了下來。


「嗯?」一個在某間房屋內的少女抬起頭來,往窗外遠方看去,整個村莊依鄰在山腳附近,而山的上頭似乎有奇異的光線。
「好像不太對勁呢!」少女擔心的說道,那附近可是她最喜歡去的地方。
圍起披肩,這名人類少女打開房門,悄悄地溜了出去。
殊不知這一刻的決定將帶來不同的未來,以及不同的生命際遇。

齒輪早已轉動,帶動彼此的未來,在各自的過去牽繫現在的邂逅。



在未知與相逢的未來。
以同等的願景祈禱與悼詠。
爲了在崩毀的世界看見希望。
將命運引領著自身    毅然選擇向前與之轉動。


第二章             轉變啟程

無限的銀白世界,時間停駐的神秘地帶。
傑法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不過,他也是完全不以為意。
因為他心中此刻只有一個想法,一個執念。
忽然,週遭的景象飛快地向後逝去。
「怎……怎麼回事……」就在傑法搞不清情況時,眼前突然亮起耀眼的光線。
光線逐漸加強,傑法感到背後突然傳來足以令人昏厥的痛楚。
「!!!!」手臂猛然地抓住背部,卻無法阻止劇痛的發生。
強烈的劇痛令傑法幾乎不能注意眼前的狀況,臉上流下疼痛帶來的冷汗。
勉強睜開雙眼,看清發出強光的物體,似乎明白了原因。
…………神輝十…………
尚未說完,傑法背後同時發出白光,挾帶著紅色的火燄,將其吸入至白色的世界。
世界開始改變原本的面貌。

                                                               

踏著輕巧的腳步,少女心中有些擔心地往山的方向走去,並不時朝四周張望。
隨著頭部的晃動,秀麗的金色長髮輕輕地飄逸著;寶藍色的雙眼因為戶外的陽光略微瞇起,臉龐也因為如此而顯得通紅。
「只是去看一下應該沒有人會發現吧?」少女仍舊注意周圍。
「莉絲,你又要溜出去啦?」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哇啊!!」被稱作莉絲的少女像是嚇到跳了起來,一邊撫著劇烈蹦跳的胸口,一邊看清楚聲音的主人。
「安安娜,不要嚇人啦!」莉絲按著胸口,心有餘悸般地對名叫安娜的少女抱怨道。
「看來被我猜對囉。」不同於莉絲的金髮,安娜有著棕色的髮色,一雙碧綠的眼瞳給人一股活潑的感覺。「小心蘇菲阿姨待會又會歇斯底里地到處找人。」
「我只是想去山上去看一下而已……對了,安娜,你沒看到山頭那裡有奇怪的紅光嗎?」莉絲立刻爭辯了起來。
「我是沒有啦,不過聽說有幾個大人有看到,所以才叫我們不要隨便亂出來;況且妳的身體應該要好好休息才行,不是嗎?」完全的否決和反駁。
……可是那個地方是」焦急的心慮,使得莉絲不由自主地低著頭喃喃說著。
看到這種情況,想必誰也沒辦法去拒絕一個如此柔弱的少女請求吧!
安娜嘆了口氣,說道:「嗯算了,我陪你去好了!」
「真的?!」感覺莉絲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太好了!安娜你真是個好人!」
「不過要快點回來才行,趕快走吧!小心不要被其他人發現。」
「嗯,快一點吧。」
除了路上撞到了三四個玩遊戲的小孩子,兩名少女的就這樣順利溜出了村莊



同時,在山坡附近,有幾個人正一邊談論一邊往山頭前進。
「當時看見有紅色的閃光出現,我還以為是火災呢」一個皮膚黝黑,看起來像是個煉鐵師傅的人,摸著所甚無幾的頭髮說著:「感覺真是詭異。」
「我看你是擔心過了頭吧,厄德老爹」說話的這個人是位灰髮的大叔,感覺還有點孩子氣。「小心不要……噗啊!」
話未說完,有隻手便從他的背後狠狠拍了下去。
「我說你喲,阿葛。」看來就是這位體格壯碩,感覺揮手就可以打斷樹幹的男子做的好事。「你也稍微想想村莊的安危好吧,別總是吊兒啷噹的模樣!」
「別那麼用力好不好,將軍」被稱作阿葛的男子含混地說著:「小心我被你打到半身不遂……
挑起了眉目,將軍說道:「我應該說過,我的名字是強尼諾(Chnera),不是將軍(General)!」
「喂喂喂,現在不是爭論這種事情的時……」厄德正打算阻止他們的對話,說到一半卻閉上了嘴。
爭吵中的阿葛和強尼諾也停下了動作,視線一同往前方的草叢看去。
有某個人在草叢裡移動著。

安靜了幾分鐘後,沉默被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打破。
「啊,是你們幾個。」說話的是個有點年紀的老爺爺,或許沒這麼老,不過那班白的髮色給人的印象就覺得該是如此稱呼。
「艾爾汀醫生。」強尼諾鬆了口氣稱呼道:「您怎麼會在這呢?」
「只是出來找一些藥材罷了,怎麼啦?有事嗎?」
「也沒什麼,不過剛才有些奇怪的事在這發生,我們幾個才上來看一下。」厄德說著,一邊擦著汗。
「噢,這我倒是沒見到什麼怪事」艾爾汀醫生若有所思般地回答「不過上去後還是小心一點吧。」
「不必操心,或許可能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也不一定。」阿葛自信地說道。
「那麼就這樣吧,我先下山好了」醫生回道「有事沒事都不要逗留太久啊!」
「噢,好的」三人異口同聲地說著。
醫生走下了山,而他們一夥人繼續地往山頭的方向前進。

腳步聲在山裡踏響著回音。

……你知道嗎,據說這座山以前被稱為禁山。」安娜對著身旁的莉絲說道。
「為什麼呢?」莉絲歪著頭問「我覺得這座山很漂亮呀,怎麼會有這種名字呢?」
「好像是在過去的時後,有一段時期,進入這座山的人都會無緣無故的失蹤,而且,人們似乎都會看見有黑色的身影在山中徘徊」安娜故弄玄虛地說著。
「哇!不要講啦!」莉絲嚇的把耳朵摀住。
「還不止喲,而且那個黑影聽說會把失蹤的人鬼魂給帶回來,讓他們不斷地獵取其他人的靈魂……」像似故意要嚇莉絲,安娜用一種幽幽的語調繼續講道。
「哇哇哇哇!!!」莉絲幾乎快哭了出來,看來她真的蠻怕這類的東西。
「後面是騙你的啦,不要反應這麼誇張好好不好!」安娜安撫著莉絲。
「我就是會怕」莉絲小聲地說道。
「真是的!像那種之類的事情,只不過是以前的人編撰出來唬小孩子的故事而已,何必這麼……」正說著,安娜忽然覺得不對勁,因為眼前的樹林內有奇怪的黑影,而且有陣聲音。

那是混雜著疲憊、痛苦且渾濁的呼吸聲。

莉絲也察覺到了,緊張地慢慢地問道「那是什麼?」
「會是……受傷的動物嗎?」安娜也小心翼翼地說著,說實話,她可沒預料到有這種情況發生。
不過莉絲卻忽然注意到,那黑影周遭似乎有著淡淡的紅色火光。
(那是什麼……)內心正浮出這樣的疑問時,忽然那身影猛然地動作,發出震天的吼聲。
「嗚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周的樹林似乎為之震動,因為突然的聲音而受驚嚇的鳥兒竄飛了出來。
「怎、怎麼了!?」莉絲和安娜驚訝地同時問道。
如同已經竭盡力氣般,聲音頓時停住,接著傳來沉重的撞擊聲。
莉絲和安娜呆呆地望著那個方向,過了一會,兩人才終於回了神。
……應該是人吧?」莉絲悄悄地問。
……我們靠近一點好了……」安娜像是勉強般地把話給說出口。
兩人慢慢地移動,緩緩地走進樹林的中央。
到了眼睛可以看清楚的地方後,他們看到了剛才發出聲響的人。
沒錯,那是個人,仔細說起來的話,那是一個少年。
有著一頭引人注目的紅髮,疲憊的臉上帶著因樹枝造成的刮傷,雙眼緊閉,看來是昏倒了,而且身上穿的衣物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附近地區的服裝。
像是受到很大的創傷,少年的呼吸顯得倉亂又沉濁。
……他受傷了,我們應該找人來幫忙……」安娜立即判斷情況。
「咦!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大概是聽到聲音後立即趕來的三人,看見她們後喊道。
「啊,阿葛叔,這裡有人受傷了……
我看妳們是偷溜出來的吧!」
「先別管了啦……
莉絲從剛才見到少年後就不發一語,因為他看見那名少年後,總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
那是一種深沉、哀傷但又純粹的堅定感覺
……不過這個小子是誰呀?」厄德老爹盯著眼前的少年問道。
「應該先救人才對吧!」
「還用你說」將軍不對,強尼諾輕鬆地將少年揹起。「先把他送去醫生那裡好了。嗯,安娜,我想待會回到村裡你大概會被臭罵一頓喲!」
「啊……
「喂!莉絲,別發呆呀!該走囉!」阿葛叔喊道,並準備開始下山了。
……嗯?咦!等、等等我。」
一陣風吹拂而過,挾帶著不知而來的花朵穿過樹林之間。

                                                               

同一個時刻,在村莊中的某戶屋子內。
「真是的,人又跑哪去了,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體搞不清楚狀況萬一出了問題……」一個約莫年紀在二十多的女子,看見莉絲空空的房間後,甩著一頭茶色的頭髮,正不斷地發牢騷中;不過說歸說,從她的神情可以看出來他很擔心莉絲的安危
喀啦。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
這名女子聽見後立刻衝下樓去「莉絲!你又偷溜去哪,你難道不知……
「菲雅姐,是我啦。」
「啊,是安娜呀。抱歉,我以為是莉絲回來了……對了,你知到莉絲人嗎?她又偷跑出去,真拿她沒辦法……
「呃那個,菲雅姐,莉絲現在在艾爾汀醫生那裡……
「什麼!!!!!」菲雅幾乎是用吼的,並且猛搖安娜的肩膀問著「該該該該不會是病情又發作了吧!!我就說過叫她別亂跑她就是不聽這下子我要怎麼跟姊姊交代呀真是……」瞬間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況了。
安娜被菲雅姐搖的快頭暈,急忙說出這次對話的重點。「菲、菲雅姐!莉絲沒事啦!她只是叫我過來跟你講一聲,不、不要再搖我了啦!!」
「啊?」

另一方面,在艾爾汀醫生的診所內。
「醫生,那個少年是怎麼回事?」強尼諾向艾爾汀醫生問道。「怎麼看都不像輕傷而已。」
「沒事沒事,只是太過疲勞和一些皮肉傷,其他的並沒有任何大礙。」醫生溫吞地說著。
「嗯,他好像不是本地人呢!」說話的是莉絲,正坐在一旁休息。
「也對,我從來沒看過那樣的髮色和服裝,不知道是打哪來的。」厄德老爹也參入討論。
「不過,最讓我吃驚的還是他背上的」阿葛若有所思地說道。
每個人都暫時沉默不語,想起那令人震撼的畫面。
剛才,把這名少年搬來到醫生的住所(兼診所),因為少年幾乎渾身是泥巴和樹葉,所以便把他破損的上衣脫下來,也因此,他們都看見了那少年的背脊。

如果只是一些傷口的話,大家也不會那麼驚訝;但是,少年的背上有著鐵青色的刺青,以迴旋且複雜的圖紋遍佈在整個背後,隱約透露出某種令人恐懼的感覺,而且像是要封住這股不祥的事物,刺青上有著一個橫跨背後的十字架型疤痕。
真是詭異,盯著那個刺青就讓人有種像是會被詛咒的感覺……」阿葛故作打個哆嗦說著。
「我是在懷疑,那時看到的紅光會不會和這個少年有關係?」這次是厄德老爹在思索著。
強尼諾則是雙手抱胸說道「總之,不管事情如何,一切還是得等這名少年醒來後再說。」
「也對,在這邊一直猜測似乎也不妥當
「噢,對了,莉絲!你在這的事情有沒有跟菲雅她說過?」阿葛忽然問道。
「嗯,我有請安娜幫我向媽媽説一聲,應該是沒問題……
「莉絲——————!!」話才說到一半,一個拉長音的聲音從門口那傳來。
「咦咦?媽媽!?」
「你怎麼又隨便跑出來呢!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嗎?真是的!」菲雅姐立刻劈頭問道。
而跟在後頭的安娜,向莉絲露出一個『我盡力了』的表情。
「呃,我只是出來一下而已……
「不行!萬一又發作了怎麼辦!」說罷,立刻拉著莉絲往門口出去。
「我可以自己走啦……
直到莉絲的聲音消失在門外後,強尼諾苦笑地說道:「菲雅還真是性急。」
「應該說是責任心太強吧」阿葛認真地說著:「這也是她的優點之一。不過,就是這樣所以我……
咳咳,厄德老爹在一旁故意打個岔,並說:「也沒什麼事了,我看我們就先回去,喔,差點忘了得先跟村長報告,走吧!」
「也對。」強尼諾一邊起身說道:「安娜,沒事的話早點回去,早點罵一罵比較好吧!」
「哼!要你管!」說完後,安娜也趕緊跑回去。
「嗯,我們也該走了。醫生,病人就交給你了。」阿葛有點恍神地說著,看來他還在想菲雅的事。
看著他們的行為,艾爾汀醫生輕聲笑著說道:「好好,你們先回去吧」
隨著門關上的聲音落尾,屋內陷入了靜寂。
醫生注視著少年一會。接著,視線從少年的身上移到窗口外,思緒駐留在記憶之中。
窗外,一片片散落的花瓣乘風而去,飛向天際的彼端。

                                                               

……」里昂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房間,一個位於東塔上的房間。

床鋪和地毯大抵剛由下僕和女傭清理過了,家具上淡淡的白沉香、專門清理霉味的玉香露揉和著蘭姆河水域才特有的清新味道,點點地勾起里昂的回憶。
走進房內,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帶來皇城外因為即將舉行建國祭而喧騰的人聲;里昂緊緊地盯著大開的窗戶,似乎想從中看出任何除了飄動的落地窗簾之外的事物。
「?」突然聽到不同的聲響,里昂一個步伐向前,從高塔上向遠處看著皇城外的道路;緩緩地閉上眼睛,將靈力凝聚到雙眼上,隨著眼睛再次的睜開,雙眸中泛起淡紅的波紋,暗紅色的瞳孔迅速地變形,同時,眼前的景色像是忽然拉近距離一樣,也清楚的看見了遠方的景象︰

在城鎮上的街道,從兩旁圍觀的居民中,出現了一列明顯的隊伍。
金色翼蛇和四輪劍的旗幟,在行進的隊伍上飄揚著,鐵灰色和青色的混編部隊騎兵隊,在人群當中顯得特別地突出和顯明,而在這些之中,五輛的貴族馬車隨著兩旁騎兵的保護之下,慢慢地往格多尼的皇城前進。

從隊伍的規模,騎兵隊編排的方式,以及從遠方望去極小的旗幟家族象徵,里昂知道了向皇城前來的隊伍的身分。
那是隸屬於斯達氏族中的一份子,同時也是〈熾炎〉國中的兩大貴族——佩堤羅安德爾家族以及安卡迪歐家族,實際上,兩個家族正是協助〈熾炎〉國建立和擴張的開國功勳成員,在熾炎國旗上的標誌——雙蛇啣劍,以一把劍為中軸,兩旁繪著耀武的金邊紅蛇,彷彿守護正中央的銀劍一般,正是代表著這兩個家族忠心侍奉皇族意義的象徵。
將匯聚於眼睛上的靈力解散,里昂甩著有些凌亂的紅髮,低聲地說:
「這麼早就來了啊」像是想到了某件事,臉上露出難得的訝異表情「大概又是希兒搞的鬼吧,居然出動到這規模的隊伍。」
雖然如此說著,但里昂還是帶著一種成熟且穩健的微笑,盯著行進的隊伍,不厭其煩地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整支隊伍抵達城鎮外的莊園上歇息,里昂才挪開視線,轉向到房間內較近的書桌上。
在桌上排列整齊的是一疊傑法經常翻閱的書或皇族內的重要文獻,像是《埃卜亞記》、《青色高塔的塔列爾》、《奧克瑪傳》等等之類的書,里昂隨手翻閱幾本書後,眼睛突然注意到擺在書堆旁的一件物品,不由的感到有些詫異。
那是一個表面上刻著一條纏繞著圓球的紅蛇,瑪瑙色球狀的瓷雕。
拿起那件瓷器,里昂抬頭又環顧一次這個房間,像是懷念又像是疑惑地皺起眉頭,接著,視線轉回到手中的物品,不禁輕聲地說道:
「這次,你又迷路到哪去了呢,傑法


穆恩正待在皇家書庫內。
說是書庫,不如說是一座巨塔。
塔的中央豎立著一塊大型的石碑,上面刻著象徵知識三道蛇環;而以這個石碑為靈力增幅裝置,牆壁上無數的大型書櫃正以緩慢的速度一邊懸浮一邊旋繞著石碑。一道螺旋樓梯,也是以石碑為中心地盤旋而昇,每隔一層便有一個半球型的浮台,上頭擺了數張桌椅,供人們查詢及閱讀書冊。
在樓層編號十七,穆恩在漂浮的平台上,盯著書櫃上的名子搜尋著所要找的東西;
在他的手停在名為「時之燼」的書櫃時,停下了動作,並將這個書櫃拉開來。
一陣混雜著霉味的灰塵瀰漫而出,穆恩不禁皺了皺眉頭;在他面前的是,僅僅是一本的古老書籍。
可能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書本已被下了防護的咒術,使其不至於在翻閱的時候崩毀掉。
穆恩輕輕地拿起書本,走到浮檯上的桌椅,便開始閱讀了起來。
如同機械般地,穆恩一頁一頁的翻著手中破舊不堪的書。附帶一提,雖然有點殘破不堪,不過書名的部份依舊可以見到《末世紀言》地字跡。
像是找到感興趣的部份,穆恩停下手來,專心的閱覽其上的內容。
內容如下︰
古羅爾曆法666年,失落世界的罪人,復仇的號角響徹了整個世界。遠古的詛咒,使吾等背負罪惡,不滿神和逃脫詛咒的人,吾等誓言將其一切化為塵砂;對立於神之子、喚醒沉睡巨蛇的豪傑,起身宣戰於神界和人界,劃破虛無的界限,將戰爭的火焰,吾等的怨恨,漫佈於雙方的世界……
當穆恩翻開下一頁時,臉上突然蒙上了暗淡的表情。
中間有一大部分似乎已經頁數散落或不知道什麼原因被燒毀了,只剩下最後一頁的一小段文字。
……那最終的戰役,將停止於神的黃昏末日;詛咒的罪人,將帶著古蛇反抗一切,吾等必奉諸於此命運。
穆恩靜靜地將書闔上,帶著有些遺憾的表情說道「連王家圖書館也沒能記錄下來嗎」接著,將左眼的單鏡片拿了下來。
轉向右手邊的窗口,喃喃地說著:「……到底,那空白的過去隱藏著什麼樣的真實……
靜靜地凝視外頭,偶爾有一兩隻飛鳥飛過。
要了解這世界飛往的未來,就必須先知道過去發生的一切。
穆恩心中暗自地下定決心。同時,左眼的眼瞳中泛起了紅色的漣漪,那是伴隨探求一切的欲望,帶著覺悟的眼神。

窗外的迷霧之空,突然打起了深沉的漩渦和低鳴。

「咦?」里昂望著頭上出現變化的天空,不由得發出了疑問聲。
他此時正在皇宮的外牆上,身後的斗蓬陣陣地揚起,稍微撥弄一下頭髮,里昂帶著些微的驚訝,開口說道:「……一切,將開始出現變動嗎?」順手捻住了一片隨風而來的花瓣,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原本一直在冥思的納爾長者,突然地抬著頭。當然,他正在他的寢室裡,是看不到外頭的景色的;不過,他的眼神帶著些許的空洞,臉上淌下了汗水,嘴中喃喃地低語著:「開始了……

同樣的時刻,國王也注意到窗外的不尋常。「怎麼會難道,真的發生了?」臉上充滿著驚愕的表情,一種悲傷、憤怒、無奈的心意更流露其中,那是他決不會在人們面前出現的神情。

在赫力瑪札所有的蛇人都注意到了,曾經那片覆蓋這個世界的青翠天空,突然變的如此的詭譎,漩渦不斷地打轉,低鳴聲陣陣地吼響著;而且,每個人身上的『詛咒』似乎和天空的變化共鳴,從中散發出黯淡的光芒正有規律地起伏著。

全部的人中,只有那些在各國被稱作「預言家」、「先知」等有著可藉由靈力看透那些貫穿現今,並隱藏其中的啟示的蛇人們,正同時低聲唸著一個古老的預言,一個決定性事物的到來。
……逝去的一切將再度復甦,掩蓋的罪行將重新行動……」「……戰火將再度蔓延,一切將被吾等之怒火焚燒七次之多……」「……七場戰役,亙古以來注定的命運……六柱使徒,堅信自身踏上的道路……「以大主之名走過濃霧,行走的使徒開拓出六條路途…………五位罪人執行偉大的使命;四方碎片存於過去的洪流……」「三個同源的世界,兩個對立的強敵,最終留下一首終曲……」「迷霧出現空隙,為了讓失散的人們得到機會……」「……向過去報復詛咒的機會!」「打開那通往彼方的門扉,一切將面對到來的審判……」「……審判末日的到來,世界的中心會被永遠改變……」「……改變的是吾等背負的一切——」「不可違逆,此乃注定所有的……」「無法逃避……沉重……命運……

無數的聲音,以無盡的悲恨同時念出一道流傳於千年時光中的預言。

由意念譜出的「悼詠」,帶著蛇人們被詛咒的一切,伴隨著蒼穹的漩渦,不斷,不斷地環繞。
在那背後,已不自覺地踏上過去的悲劇,悄悄地運轉前行。





沉寂的過去,牽引著現今的開始和結束。
各自的抉擇造就未來的岐異。
面對夢想與使命的恐懼       懷著慾望和捨棄的一切。
命運的齒輪    依舊不曾停歇地轉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