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17日 星期二

不安
在畫框內,諸神都做了夢,夢裡有著血腥、魔幻、智慧、暴戾、柔和,以及變換窮的光與暗。在這幅畫的右上角被畫上烏雲,象徵隱匿的狂烈的風暴,而框內正在睡夢中的神祇們,閉著眼,卻顯得忖忖不安……

午休時間
無預警的大雨滂沱而下,騎樓下有兩個滑稽的男人站著,任何人從他們的裝扮來推斷,都會說他們是十三樓的會計事務所的走狗。
「該……該死!什……什麼鬼天氣預…預報!」查理生氣的臉都紅了,有很大的部分是因為他得用力擠出那幾個該死的字。「預預報,哈哈哈!你老是這麼逗趣!」查爾斯的同事亨利拍了拍他的背說道。
這時查理臉更紅了,他決定不理亨利,讓話題趕快過去,即使他腦海中有十幾種機智的應答,可以讓亨利吃鱉,但是說不出來也是白搭,只能暗暗懊惱著:「可惡!就是會卡在舌根」。接下來,想當然爾亨利又會問起,那個白癡問題:「我不懂你為何會口吃?慢慢講不就好了嗎?」他皺著眉頭假裝很誠懇的發問,激起查爾斯第二十三萬五千一百三十一次的怒火。
「你知……明瞭的…嗯…就是有些……那個…辭彙…對…會被栓在喉頭,所以我每次……嗯…都要在腦海中尋找……那個……可以發音的……那個…該死!我就是他媽的說不出那些字!!」查爾斯有時一激動,反而口吃會消失,但平常他說話時,必須不斷的用語助詞帶過,或者試著換個可以說得出來的冷門字彙,這其實有利有弊,至少這使他在看古典文學時,理解上比一般人還要好。

「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亨利又拍了拍他的背,並問:「你說今天吃什麼好呢?」
這句話使查理沉默得瞪了亨利一眼,眼神彷彿是在說:「又問了一個蠢問題,不管颳風、下雨、地震、大雪,我們都只會去『泡泡雪兒漢堡』吃東西。」

不過亨利似乎不了解這眼神的涵意,思考了許久終於說:「不如去那家漢堡店吧?就是我們常常去的那家。」查理點點頭,他已經習慣於寬容任何形式的愚蠢,以免在可能會發生的口水戰中輸掉僅有的尊嚴。

綠燈上的小人開跑後,這兩人冒著禿頭的危險越過斑馬線,穿越不斷重複的景觀,只能用乞討者、麥當勞招牌、以及賣彩券的殘障人士的地盤分界,來為「前進」做定義,沒有了他們,在這城市恐怕連路標變得都不可相信。
他們終於在全身濕漉漉的狀況下踏進漢堡店,一進門就聽到熟悉的死板平淡聲:「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什麼餐?我們有(A)飲料+漢堡(B)飲料+雞塊+漢堡(C)飲料+漢堡+薯條……」我想沒有人能從那要死不活的平淡語氣中,取得任何有用資訊,但他們卻回答異常迅速,就像回答小學程度的選擇題:「B!飲料要可樂」「C!我要雪碧」老闆臉又變得更臭了,彷彿受到了什麼羞辱,喃喃說著不雅的字眼,才開始煎他的漢堡。 
他們走向老位子,卻發現那裡坐著一位約莫六十歲的時髦紳士,穿著華爾街式的西裝,邊喝咖啡邊看著手上的iphone,畫面顯示著密密麻麻的怪字,查理瞥了一眼後眉毛上翹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紳士又啜飲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揚著。
「話說,這裡有賣咖啡嗎?」查理想著,邊把亨利從慣性軌道拉到左邊那桌,才勉強沒鬧成笑話。
「這……這裡,你這白癡!抱……抱歉先生,不是在……在說你。」查理道了歉,因為紳士正注視著他。
「沒事的!查理,星期五記得要來啊!我們將要和你報告結果。不過我現在還有些事要先處哩,先走了!祝用餐愉快~」紳士始終沒有開過口,但聲音就像和查理腦袋共鳴一般,在他體內迴旋盪漾,酥麻感不禁令人感到愉悅,但突然感到不對勁而驚醒。
「什麼?還要一次?我的天!」查理在腦中反問,大概是查理沒有心電感應的能力,那紳士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他一定被嚇跑拉!我們看起來就像是典型的會計師!」亨利撇頭看著那紳士離開的身影笑著說。
「會……會計師又……又怎樣?」查理問。
「沉悶、無聊、愛算數學,還喜歡揭發公司大老們的假帳,把有錢人搞得雞飛狗跳。」亨利說。
「這不……不好嗎?」查理問。
「當然不好,你想想如果是在學校,那些有頭有臉的風雲人物,都怎麼對待愛告密的小書呆子?」亨利打了個有趣的比喻,卻使查理陷入小時候的恐怖回憶中。老闆送來兩盤焦黑的物體,附上早已退冰沒氣的可樂和雪碧,亨利用叉子搓了一搓那團黑色的東西,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食物準備抱怨,卻被老闆皺著眉沒好氣的打斷:「沒錯!那東西是漢堡!我的爐子出了點問題。這……這又不是我的錯!」

誕生
就在被打翻的垃圾桶旁,用過的針筒散落一地,智慧女神睡在那,或許是幻覺,也或許是夢,她重回誕生、起源以及萬物的成形之時。她記得,最開始是在一片黑暗籠罩的框內,那時世間寂靜得不可思議,也沒有什麼活動空間,那時她在想什麼呢?好像記不起來了,或許她沒在思考,因為還沒有東西可以給她思考,一切都是虛無與混沌。
她在黑暗中等待了一會兒、也或許是等了數萬年,她不記得了。畢竟,那時時間的概念還沒被創造!就在她四周,絕對的黑暗中響起命令的字句:「要有光」於是光不容質疑的出現了,從一顆光球輻射狀的向外散發,但依舊被黑暗輕柔的包覆在框內。「那是萬物!」她想,也或許是那個聲音對她說的。這球就像一隻難以駕馭的野獸,散出無數光芒激烈的鼓動著,重力、聲音、知識、物質、時間、生命以及其它無法言說的事物。「創世、有、初始、起源……」她想到許多字眼,但那時的文字是自由的,還不能被言說。
忽然間,像是回應她的想法般,那光球開始激烈的運動、炸開、突破框際。
於是框內又回歸一片黑暗……

睡前一小時
今天其實沒什麼好看的新聞,在液晶電視的框架內,世界永遠沒有新鮮事,還不就是世界性的金融風暴、哪裡又發生了9級強震、不然就是恐怖份子又炸掉了幾棟不知名大樓,最後話鋒都會轉到某個大明星的緋聞。「我敢說那個緋聞只是炒作」查理把今天的新聞做了結論,他沒注意到約有2.5億的美國人也做了同樣的評論,另外的五千萬人則想著:「該死的金融風暴把我的財產都吃光了。」查理放下薯片後,用油膩膩的遙控器關掉液晶電視準備去睡覺。「平凡與偉大的相同處在於睡覺」這是他發明的睡前格言,每想一次他都會覺得離成功又近了一些,事實上效果仍有待商確。他悠閒得走進廚房,泡了三匙350c.c.的高濃度阿華田來增加睡意,杯到嘴際時,門鈴卻忽然大作,那近乎瘋狂的連按,讓亨利跳了起來,燙傷了嘴唇、弄髒了地板與衣物、損失一杯美味的阿華田,相信這時發怒是合理的情緒。
「一定是白癡推銷員或是該死的提米!」他想著,並從抽屜裡拿出一把槍藏在睡袍裡,以免又是拿著棒球棍的提米,那個小說中毒者,看了『框』這本書以後,便天天威脅鄰居們,裝上太陽能板來拯救岌岌可危的地球。
「來了!來了!」他沒好氣的喊著,並從門上的窺孔看到一位穿著筆挺西裝的年輕人「呼!不是提米。」他鬆了一口氣道。「還算英俊,可惜是個白癡!」查理想著,因為他看到年輕人按著門鈴時笑得很開心,彷彿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查理半開著門,沒有把門鍊解下來對年輕人說:「停!停!停……下來,你……你是有什麼問題?」
年輕人這才回過神:「喔!先生!抱歉,因為這東西實在太有趣了。」「精神病患?」查理想,於是隔著門緩緩舉起槍問道:「你……你找我有什……什麼事?」
「微光會議!還記得吧?時候到了,我們要跟您報告結果,並請您再次出席會議決定今後發展!」年輕人說道。
「啥?所以真的還沒結束?」查理把槍放下。
「是的!雖然你那次做的很好,但混沌是會變的,我們只能邊學邊做。這裡有個譬喻:永遠別想要理解你的父母,即使你和他們再熟悉不過!」年輕人說道。
「這……這算是個比…比…譬喻嗎?」查理問。
「對你們來說或許是,但對我們來說不是!我該回去了,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年輕人食指往上指,查理只看到黑色的天點綴著幾顆較亮的星,還有半顆的上弦月。
「難道你們就不能找別人嗎?」這裡的別人指的大概是提米,查理用力的甩上門。「先生!你在開玩笑吧!找那個人幫忙,恐怕會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年輕人隔著門高聲的說道。
「快滾吧!我要好好準備一番。」年輕人不再回應,查理稍稍往窗外瞧,看見那個年輕人展翅飛翔的身影,因為他烏黑的雙翼,恰好遮住了一些月光,一瞬間就融入夜空的黑暗之中。
「真他媽的見鬼了!我我我!每次麻煩事都找我!」查理咒罵著邊關上門,邊想著若這個經歷再加油添醋一番,會成為另一個不錯的故事。
他捏了捏臉確定自己醒著,又看看到地上半乾的汙漬,証明剛才有被那年輕人煩過的痕跡。查理從廁所拿出拖把,把汙漬清掉,試著讓生活回歸一些現實。「微光會議嘛?真懷念……」查理低吟,陷入了某段回憶……

查理的夢
  外面下著暴雨、閃電交加,濕淋淋的小查理,孤身一人在洞穴裡烤火,全身濕透但是溫暖。這是個挺大的洞窟,大到可以拿來當墓穴,而一群巨大的烏鴉正在較深處挖掘墳墓,沒有注意到小查理。另外幾隻大烏鴉,則喃喃念著類似禱詞的低語,小查理聽不懂,但看得出來,似乎在舉行隆重的葬禮。
  此時洞外出現一隻被雨淋濕且受傷的烏鴉,羽毛上混著血水與泥水,因為痛楚而嘎嘎叫著。受傷的烏鴉蹣姍鴉的走向他們,但他的同伴們好像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眾鴉見狀便讓開一條路,讓傷痕累累的烏鴉穿過鴉群,從洞外一路爬到墓穴,彷彿在回到歸宿之前,牠絕不會死透。小查理畏縮在火邊看著,不敢作聲,深怕一個不小心會被發現。這樣不行,他遲早會被看到,被發現的話他會死掉,皮肉被利爪刺破,內臟將被鳥喙叼撿。他得跑,而且趁現在越快越好。待那隻烏鴉爬到墓穴,闔上眼安詳的死去,烏鴉們皆低頭閉眼表示默哀。這是個好時機!查理開始沒命的往洞口跑,卻驚嚇到幾隻較警覺的烏鴉,用牠們聲音叫喚同伴,且用長著翅膀的手,指著小查理大叫。牠們陷入一陣狂怒,嘎嘎聲不絕於耳,聲音如銅鈴般輕脆,如撞鐘般有力。小查理不敢回頭,他希望這是作夢、這應該是作夢、沒錯這是作夢。先是一陣黑,接著夢境開始抽離,回到現實而重量感劇增,聽覺領受到一陣疼痛,也許他寧可被這群嗜血烏鴉抓到,也不願承受這樣的痛苦。
這惱人的鬧鐘實在討厭,它的聲音如銅鈴般輕脆,如撞鐘般有力,小查理的手含著睡意卻依然快狠準,順手就把它按掉了,反正媽媽會叫他起床,況且學校實在是個討厭的地方!

黑貓
  夢醒了,智慧女神伸了伸懶腰,驚嚇到一隻巷弄旁也在安睡的黑貓,驚醒後的牠體態仍保持從容不迫的優雅,身形漸漸消失在暗巷中。貓走著,到處探索著不該知道的秘密,人常說好奇的貓通常活不久,最大的原因其實是牠們不夠神秘,只有比未知更神秘,才不會為未知所傷。但這隻貓可不一樣,牠至今從未被傷害,即使面對最詭譎易變的奇幻事物,牠也能凌駕其上。黑貓走到了巷子盡頭,或是說走到了常理的盡頭,但牠似乎知道其中奧妙似的,上前嗅了嗅牆壁,然後若無其事的跨越牆內,那薄如蟬翼的虛影之框。
  框內隱藏著廣大的詭異空間,幾乎是一片空無的黑,而且溫度也突然急劇下降,黑貓也冷得全身抽了一下:「喵~~!」於是,生命渴望光與熱度的本能,引領牠看向那遠處的一絲亮光。於是貓跑著,忽略隨處可見的黑暗,跑向微弱的小光點,對光有所反應才是生命的屬性。而隨著越來越接近,光點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且不斷往貓兒身上集結、聚攏,試圖警告並訴說這裡的一切,言語對貓兒完全無效,不過卻使牠溫暖了起來,於是得到熱度的牠,被睡意席捲,漸漸慢下腳步,最後緩緩而沉重睡去。而貓兒長眠不起的前一刻,牠聽懂了言語正迴盪著幾個相同概念,似乎是:「回歸、歸還、重返、死亡以及黑暗」但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在廣大無垠的黑暗中,亮度似乎又增加了一點點。

學校路上回憶
  沒錯就是那時候,事件發生時的那天查理還是個中學生,他常常被高年級的孩子欺負,只因為他長得「不順眼」,至今查理還是搞不懂那個字的真正涵義,不知道這個函數中是不是包含了「愛看書」和「不愛說話」這兩樣變數。當然!他比較衰一點,他還有「口吃」這向外生變數。有這兩種特質的學生,大多都要承受那些瑣碎欺凌,諸如:走廊上被絆腳,跌個狗吃屎;或是被塞進垃圾桶爬不起來,被嘲笑這付龜樣;也可能被用水潑濕,一整天都處在感冒或妨礙風化的抉擇中,不過聰明一點的應該會多帶一件衣服,表示無奈的認命。這些小查理都遭遇過,也都能忍得過去,能默默的承受著。他相信這無止盡的折磨終究會過去,不過是和童年一起,而且陰影會留下,但是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而在做完惡夢的那個黯淡的早晨,小查理啃著媽媽準備的土司夾雞蛋,在路邊等著校車,那天氣陰陰濕濕的,透過雲的是灰色無生氣的陽光,令人感覺這會是沉悶的一天,小查理覺得特別不舒服,大概是氣壓和濕度的關係,也或許是昨晚的惡夢害的。
「喔!查理小乖乖,你忘記帶傘了。」媽媽拿著傘追出來溫柔的說道。「媽~!跟…………妳說……那個…多少次不要這樣叫我,別……別人會以為我……我是笨蛋。」
媽媽把傘遞過去回答:「喔!查理小乖乖,只有笨蛋才會擔心這個。」
查理默然接過雨傘想著:「還好沒有人看到這一幕,我一定會被笑死。」他想像同學們會笑到在地上打滾,而事實上並不會,他們大部分早已習慣這種怪胎,只會默默疏離不會嘲笑。
看著媽媽離去的身影,小查理內心凝聚著無奈的怒火:「為何那群荒唐的肌肉猛男會受歡迎?為何知識與智慧的追求被輕視?」而校車緩緩駛進來,並且打開那沉重的車門「小子!你到底要不要上車!」臭臉司機吉姆一如往常的說。
於是凝重的一天又開始了:數學、物理、英文、歷史、欺凌、危險、暴力、勒索,這些都是每日可能會遭遇的劫難,他祈求著上帝希望祂能改變這種情況,但另一方面他覺得這種行為是可笑的。在老座位上一個人搖搖晃晃,他有時看著書,有時看著窗外的風景,平時他會看到老麥斯威的花園開滿當季鮮花、珍妮老太太和她的小狗在散步,運氣好的話還會看到布朗太太推著中風的布朗先生出來曬太陽呢。但小查理看到的景像和平常不一樣,不是因為沒看到布朗夫婦的關係,他們沒出來只是因為沒太陽。
他看到一群怪人聚集在巷子口,那群人裡有些看起來像是復古混現代的嬉皮裝扮,手上還拿著牧羊杖;另外有個看起來像領高薪的白領族,穿著阿曼尼的時髦西裝;再仔細看看的話,會發現裡面好像也參雜了一名吸毒犯,黑眼圈加上病態的白皮膚,還有些微抽蓄的後遺症。這些南轅北轍的組合,居然能和諧的聚在一起,實在引人好奇。
但如果他們就只是聚在那,還不算太奇怪,畢竟怪人怪事何其多?只要不扯上關係,安安穩穩過日子便罷。但他們之所以詭異恐怖是因為他們盯著這他,無助的小查理。他們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彷彿他是他們的囊中物,掌握他的生殺大權。小查理心想,他們可能觀察了很久,可能知道他家在哪,甚至熟悉他的生活習慣,隨時可以把他堵住抓起來隨意處置。揣揣不安的小查理搖搖首,想甩掉那種異常誇大的陰謀論,但那群怪人帶給他的感覺,使他回想起今早的夢。
沒錯那場夢發生在今早,不然怎麼和鬧鐘響的時間如此接近?校車到站,但小查理有不好的預感,因為壞事通常是連續發生的。下車後腳步踏著憂鬱的直線,沉思的小查理總會無意間如此,注視著自己的腳專注的想著,甚至會喃喃哼著奇特的小調,也難怪同學除了叫他「口吃怪咖」之外也叫他「語腳者」,他喜歡這個有巫毒風格的名字,讓他有脫離無趣俗世的快感。幻想自己能施咒,能像許多書中的巫師一般,以言說形成咒法,影響物理型態的世界。「答答答!鐘聲響」小查理念著,鐘聲也在他尾音落下時響起,很可惜這不是什麼巫術,也沒有改變現實,他只是看著手表順應說出事實。「難道法術亦如是?」小查理想。他還是頭低低的看著腳,隨著人群步入英文教室。

辯論
「我不懂!難道追求幸福是罪?追求富足是錯嗎?」西裝筆挺紳士問道,兩手激昂的攤向前,拋出期望被解答的大哉問。而跛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拄著杖慢慢回應:「聽好,凡事皆有兩面,好的一面、壞的一面。你極欲觸發一件事的動機,必然是你覺得利多於弊。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或是說不一定是這樣的,也許是你把壞事轉嫁掉了,你選擇了對你自己的好事,表示也選擇了其中的壞事,但不一定是你在承擔,而是別人在承擔,這就像是你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道理相同。」
西裝紳士不服輸的反問:「若做每件事之前,都審慎考慮,那麼能夠避免壞事的發生嗎?畢竟,現在全體人類的生活水準提升,皆是依靠如此選擇得來,所以必定有總利大於總弊的選擇發生,不是這樣嗎?」
跛子笑了:「法魯斯!你雖與萬物一般從渾沌而生,與天地一般長壽,但終究是為了人類而造,祂不會讓你看到全局,因為那是祂的範疇。但我會告訴你,你所不知的一部分。人類系統內的繁榮,難道不是萬物的犧牲促成?放眼綜觀宇宙萬物系統,當人們決定自利的決策時,萬物正分擔著與其相當的痛苦!而近日之事,已驗證吾知所論,萬物正在反撲!或是該說它們開始要拿回它們的那一份」
法魯斯:「諾凡乙!如今之勢,令我不得不信你。雖然這可能如你所說,是萬物的反撲,人類的浩劫。但是我的身份仍必須站在人類的立場行事,那是我構成的原因與責任。所以我祈求你!能否在如今的渾沌中指引一條明路?讓我帶領人們突破現狀,亦或平息世界對人類的反饋。我相信你會幫助我,老友。畢竟,太多人類的靈魂,都跑到你的殿堂擠的話,你也會吃不消吧?」說罷法魯斯,露出笑容。
諾凡乙說:「阿!老友!你可真學會了人類的狡詐威嚇。但我得承認,人類之靈最難以淨化回歸,因為他們脫離太久了,他們私自偏離道路,走在道路之外,所以死亡難以將其平息,唯有平息才能回歸,回歸才能再造。老友,我會指引你,不過是為了萬物,為了平衡,也許今天這事也是其中一環,其中……」這時諾凡乙聲音突然消失,閉上眼不知道在感受著誰的旨意。畢竟,任何人都難以想像身為神,還需要接受更上層的旨意。
法魯斯默默等著,他知道老友的習性與天賦,而這時只需要乖乖閉嘴,安靜等待。等待之時,法魯斯想著:「人們稱呼我們為神,為造物主,但吾等亦為他物所造,豈知其中奧妙至高之主為誰?我想……諾凡乙知道。」他看著閉眼凝神的諾凡乙,突然睜開眼睛、雙手舉起、跛足處似乎也能正常站立,並以不同於平常的聲音說著:「吾造萬物相生相剋、相輔相承,豈有偏袒者乎?雖人之智得以制萬物,但其一時也,不能久為。萬物同福同禍,無有偏袒之處。而今惟其人佔盡天下至好,豈知將有天下至禍至焉?」古老的聲音透過創造物的身軀申言,那是久被拋棄的文法、離創世之初最近的語言,但相較於「最初」,這語言仍舊新穎的像個新生娃兒,但或許這種語法是和上古資訊相容最好的載體。
  法魯斯感受到震懾與感動而下跪,支支吾吾的問:「上……上主,此事豈……有解決之法?我以為……我生而為人類發聲,故……故在此請求營救之妙方!」但祂似乎從諾凡乙身上離去,諾凡乙忽然僵住、空虛,拐杖和雙腿落下著地。
法魯斯上前迎去扶住好友,眼神驚懼、疑問、等待並看著甦醒的諾凡乙,他緩緩說道:「法魯……斯,扶……扶我出去,我要召集諸位起身而行。平衡的權宜、人類的禍福,關鍵在一個男孩他被上主遴選為人類代表,特徵是夢、烏鴉與口吃。吾……吾人將與此凡人共……共同出席議會,與渾……渾沌之主協商討論」於是他在攙扶之下與法魯斯行走於暗巷之間,他們即使是神,也必須有所行動;他們也得在旨意之下,發起必要的事件,以促成藍圖中必要的一環……

世界末日?(回憶
傑克老師的課最無趣了,時常讓人昏昏欲睡、頭暈腦脹,而老師通常也諒解,因為他知道自己教得挺差的,這堂課唯一的好處就是拿來補充學生的體力,以面對一整天更多更淒慘的課程。小查理上他的課時,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他喜歡看書,很多很多的書,多到必須利用這堂課以及午休時間來看。他覺得書上記載很多有趣的事情,大家怎麼會不喜歡呢?但有時候,別人和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相同,即使是雙胞胎也時常有迥然而異的性格。但很矛盾的,更多時候,我們大部分的人也非常相似,相似到心理學這學科可以被發展的出來,表示我們有著身為同一種類的共同習性。但不管事實為何,傑克老師的這節課,絕對適合所有人放鬆心情,安靜的娛樂自己。因為傑克不會在意,他除了老婆以外什麼都不太在意。
小查理放下書,看了看窗外,然後趴在課本上一下,再爬了起來,這時卻發覺有什麼古怪?老師還是老師,睡了一片的學生,依舊睡成一片,到底是什麼古怪感覺?他又低頭看著桌上的塗鴉,是一隻醜到不行的雞,上面寫著「查理,你是個膽小鬼」好像是他上上個月畫的,為了用激將法激勵自己。
「嘿!小子」一個聲音喊著,大概是傑克又在抽問某個倒楣鬼了。「嘿!查~理~」查理抬了抬頭看著四周,卻沒有人看著他,難道是整人?「嘿!查理‧史密斯,抬起你的頭,上面這裡!」這個聲音說著,但查理總感覺是同學的惡作劇,好讓他在向上看時出醜,他決定繼續趴著。「起來!人類,你被遴選!你有絕對的義務服從徵召。現在!給我抬頭!」那聲音有些憤怒,查理還是禁不起好奇心作祟,抬起頭看向天花板。但……那絕對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團滾動的黑焰,又像是黏稠的黑水,兩個比喻的相同處是絕對的黑暗,它們壓境而下,似乎意欲吞噬整間教室,但同學們與老師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多麼粗線條阿!「阿!大家快跑!」查理站起來大叫,卻無人搭理,睡死的同學也就算了,但就連正在上課的傑克也對這警告沒有任何反應,這種無視的態度就好像是……聽不到也看不到!知道警告徒勞無功後,他跑出教室試圖拯救自己,卻發現黑暗的範圍無限廣大,他只得一直跑、一直跑,孤立無援的小查理、驚慌失措的小查理、絕望至極的小查理,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整個世界與他被吞沒。當黑暗壓在他頭上十公分時,他坐下來癱著、無助的哭著:為了恐懼、為了悼念生命的離去、為了隔壁班的可愛的莉茲。喔!對了!還有那個煩人的媽咪。

災難
一位災民對著CNN的鏡頭哭訴:「颶風、暴雨摧毀了我的房子、公司、我的全部,我和老婆女兒以後的生計要怎麼辦?」畫面轉到一位氣象學家,以專業的口吻說:「這次災難的源頭,是形成於大西洋的熱帶性低壓,為近十年來最強烈的颶風之一,風速強度為160英哩/時,已經達到五級颶風的標準…」一位記者報導:「史上罕見的強烈颶風襲擊美國沿岸,並使一座堤防潰堤,造成更加嚴重的洪水災情……」
再來輪到一位政府官員出面表示意見:「我……我想潰堤的問題應該去問專家,不過可以確定的,我們政府會盡全力搶救災區,並歡迎各國慈善團體的人道救援,目前政府已注入一千五百萬美元進行災後重建計劃……」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發言人表示:「美國遭受強烈颶風襲擊,造成許多災民無家可歸,而其中估計約30-40萬名兒童受害,我們在此呼籲各界團體能積極施予救援……」
伊拉克聖戰基地組織首領,在組織網站上發表聲明:「始終壓迫我們神聖行動的美國豬玀們,終於遭到天罰,此乃真主阿拉動怒的後果……」還有許許多多的言論與意見,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立場談論著,敘述著這場災難。
但水不是這麼想的,它們原本是龐大一體的、是互通的,卻被切斷,這才是災難。它們渴望著回歸,到那低之低處,那片無盡的蔚藍。於是它們時時刻刻都在戰鬥,以自身的柔軟擊打堅硬的石牆,卻徒勞無功。直到這天到來,這群水與颶風的狂風暴雨,形成非刻意的聯盟,他們只是路過,只是一種現象,是天道的彰顯。水的壓力加上劇烈風化的效果,使它們共同擊毀了人類的石牆,振奮的心情使它們突破、衝撞、碾壓、一路向前,造成人類的災難,但水不想負責,連想都沒想過。它們只知道時候到了,就要做什麼,那是天意,被吹刷到海中的浮木也知道,它們此刻只想著:「浮、飄、隨波晃動」

微光議會回憶
絕對的黑暗剝奪了視覺,使小查理覺得自己大概已經死了,他蹲坐在原地想著:「早知道昨天和莉茲一起回家時就該告白,但她如果拒絕呢?如果她接受呢?現在會不會更痛苦?應該不會,末日是一切終結。至少,已經沒有比現在更糟的東西了!」但他錯了,因為這不是末日,所以相對的還會有更糟的東西,這是小查理當時所沒有預料到的。他也沒預料到黑暗中會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而一個白袍跛足老人拄著發光的拐杖,領著一群怪誕的組合來到他跟前說:「議員!恭候您已久!請入列,我們現在要去開會。」小查理擦了擦眼睛,感到不可置信,那些人是校車上看到的巷口怪人團,高級西裝紳士、抽蓄的吸毒犯、古怪嬉皮,另外還多了兩位,一位黑面紗的女士,彷彿正在守寡;另一位穿著白色吊帶洋裝略帶病容的女孩。
「在……在我跟你……你…你們走之前!我……我想先問,我是…是…是不是死了?」小查理不安的問,期望答案是否定句。「哈哈哈!喔!乖孩子,你還沒死,死亡和你距離還很遠,到時你會回歸到中心,我們才會再相見。而現在,查理議員,能否請你起身入列,和我們一道出席會議,這關係到你們人類的重大利益,你被選召,要在議會上為你的族人發聲。」跛子和藹的說道,並伸出手接迎。
「嗯!好……好吧!我……我看…看也只有跟……跟著你…你們才有…有回去的希…希望!」小查理伸出手搭著跛子的手站了起來,也代表接受唯一的希望。
畢竟,在奇怪的地方不能相信怪人的話,還能相信誰?
「諸位如今已全員到齊,議會就在此展開,請大家席地而坐。哪裡還能比黑暗更適合重大的會議呢?不過考慮到有個怕黑的小鬼,我想在微光中進行,大家沒有意見吧?」跛子大聲說道,彷彿是眾人的主席。他和大家坐了下來,坐下時把發著光的枴杖丟了出去,拐杖卻沒有落地,反倒浮在眾人的中間,吸毒犯顯然對光有些不習慣,眼睛瞇著,身體也想要躲開那光似的不自在。「微光會議就此展開!請諸位發表意見。」跛子說道。
「請……請問,這會……會議是要談……談論什麼的?」小查理知道這樣有點天兵,還是硬著頭皮問了下去。
果不其然,其他人表情有些驚異,彷彿在說:「有沒有搞錯!這傢伙連狀況都搞不清楚,又口齒不清,還來參加什麼會議?」。
跛子連忙打圓場說道:「別這樣古爾弟兄,這是上主的旨意。咳咳!看來議會之上,口吃者略顯吃虧,我幫他施個巧舌的魔法,大家不介意吧?」大夥兒沉默以對,代表默許。
於是跛子,念了幾個查理聽不懂的字,小查理覺得沒什麼改變。跛子接著又說:「對了!我們忘記自我介紹,我是諾凡乙,中心的管理者,回歸的守門人。」然後他指著小查理旁邊的黑面紗女士說:「這位是溫索妮,美麗與溫柔的愛神,追求者橫跨所有生物界,這也是為什麼她會罩上一層面紗,就連我們也很難抵擋住阿!」女士隔著面紗點點頭示意,查理感到像觸電一般的動情,連忙回禮。
「這是智慧女神朱蒂絲,世界誕生之日就參與其中,是我們當中最年長的,我想今天她用這個形象出現,是要告訴我們,永遠不要被外表所詐騙。」白衣女孩微微朝查理頇首。
「這位是文明之神法魯斯,人類的守護者,也是我的好友,他永遠走在時代尖端,一舉一動展現出人類未來的品味趨勢,華麗的外表下也有著相當的學問與深度。」穿著時髦西裝的老紳士向查理微笑點頭,查理也給予回禮。
「自然之神古爾,代表各種無機物、有機物出席當然也包括人類,不過在他看來,人類只是他轄區內的一種有機物。你可要小心了查理,他在這場會議可是和你對立的,哈哈哈!」嬉皮高傲的望向查理,不發一語。
「最後這位是涅爾法,幻夢之神,也就是讓你夢到烏鴉神籲的肇事者,我們神通常不太睡覺,但想睡時一定就得找他,注射一劑睡眠水能讓你夢到最美的美夢。」吸毒犯用空洞的眼神看著小查理,看來他的王國不在這,而在夢境。
「好了!我想新成員已經認識大家了!我來說明這次的議題……」諾凡乙說道。

辯論開始回憶
「讓我來解釋一下,召集各位的原因。依照我們上主的藍圖,這世界已經偏離軌道,而根據觀察結果,是因為某物種的大量繁殖,並積極製造對其生長極有利之條件所致。生物會汰弱扶強雖屬正常,但若毫無限制持續這種模式,根據可能的推算,最後世上只會剩一種生物。而這種結果毫無疑問的將導致滅亡。我們將要討論修正錯誤的方法為何?」諾凡乙說道。
古爾不等大家發言,搶先說道:「那還用說,自然是削減人類的人口,到地球可承受的地步。」
小查理連忙阻止說道:「那怎麼可以!生死之事重大,怎麼可以說殺就殺?」他有點訝異,原來巧舌的魔法如此神奇。
古爾冷笑:「你們任意宰制萬物已久,說殺就殺、說破壞就破壞,豈有管生死重大之事哉?何況死亡只是回歸,還諸大地,並無恐懼害怕的需要。」
小查理問:「什麼是回歸?」
古爾笑道:「哈!果不其然!人類已經遺忘許久,難怪行為偏差到如此境地。」 
諾凡乙說道:「回歸是將死物之所有,完全還給世界,以成為原料再造再生新物,除了肉身會回歸,靈魂、語言、思想,還有一切的一切都會歸還。」
古爾藉機繼續攻擊:「但人類誕生以來,你們不斷專研守衛自己的知識,把它們刻用各種方法記錄起來、儲存並竊取而不願回歸。因為這種偏差行為,導致人類過度進步發展,更深遠的影響到資源分配失衡。導致造物之源不足以彌補人類傷害的境地,使生物界逐漸被吞噬獨佔。難道,這不應該殺嗎?」
茱蒂絲緩緩表示意見:「削減物種並非解決之道,治標不治本。一堆難以回歸的靈魂,終究是個負擔,長久下來依舊沒辦法負荷造物之源的所需,只是屠殺無謂犧牲的生靈。不如從本質改變,想辦法讓人類易於回歸。」眾人皆點頭稱是,古爾也似乎對她也所敬畏,因此怏怏不語。
溫索妮說道:「不如打破種類與種類的藩籬?生物彼此間的界線?讓他們相互交尾生殖,促成大一統的生態系,人類本質得以改變!」
茱蒂絲回答:「不妥!此事違背萬物本質,我們是要將其導正,而非變成更紊亂的情況!」
古爾問道:「那能否去除人類知識?畢竟,其偏離之根源皆怪罪於智識的累積?」
法魯斯:「我乃文明之神,人類的知識留存造就為我,而我亦是藍圖計畫中的一部分,今天能站在這,証明人類知識留存是天經地義,為上主計劃之中,此事不能更動。」
涅爾法懶洋洋的說道:「世界皆夢,任何的存在之於我,都如夢般不真實!又如何以此立證?」
小查理聽了覺得暗暗好笑,頑皮的回答他:「那你的話,也如夢般不真實!又如何以此立證?」涅爾法點頭稱是,好像在承認自己不存在。
眾人點頭讚賞,彷彿對小查理一開始的愚笨印象有所改觀,之後又各自低著頭苦思解決之妙方。
「我以為上主增添這位特殊的成員,必定是有其非凡意義,我想試著聽聽他的建議。」諾凡乙指著小查理說道。
小查理聽到這話,就像被捧上天般開心,揚眉吐氣的問:「既然人類取得知識並非計劃之外的事,那麼各位有想過錯誤是其他原因導致的嗎?我想問問諾凡乙,確切為何人類難以回歸?」
諾凡乙認真回想:「其實,我也有遇過極好回歸的人類靈魂。但大部分的人類難以回歸,是他們不願放棄。」
小查理問:「不願放棄什麼?難道不能強制執行?」諾凡乙回答:「自然界不存在強迫,一切順其自然,但人類本質在變,他們始終不願放棄『不想死』的執念,放不下生前的事物,通常要過幾十年到幾百年的光陰,才能將其回歸。」
古爾轉頭問小查理:「查理,你認為有什麼好方法能讓人類在死後學會放棄?畢竟,你是這裡唯一的人類。否則只好採取我的計劃!削減你們族類,有總比沒方法好。」
小查理沉思許久,感受到大家的視線,有點緊張,他開始回想他看過的書有沒有答案他短短的人生經驗裡所有可能的方法,此時只有靜默與微光相伴。議會靜候最後的答案,彷彿他的答案將形成最後的決策,人類的代表,所建議的言論若被接受,將能取代屠殺人類的命運,能拯救無數同孢。
最後小查理張開嘴說出:「我曾看過書上寫道:『在活著的時刻中我們每個人,都在學著如何獲得一生。但在死亡降臨的那一瞬,卻要我們學會如何放棄一生。』我想這指出了,我們人類的兩難。我們既然被賦予獲取的能力,一生汲汲營營為此效命;卻又被迫在最後要完全放棄,難道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所以我建議,要讓人們在一生中做好心理準備,要讓他們學會放棄、學會寬容、學會給予,最後才能學會回歸。」
古爾皺著眉問道:「你說的簡單!這要如何辦到?」
小查理不疾不徐繼續說道:「寫書!我想書籍是很好的方式,書教會人類如何獲取,那它自然也有相同能力教會我們如何放棄。而我想,這責任就落在我頭上了,但求諸位能否給我們一次機會,證明我們能夠重新拾起,那早已遺忘的真理?」 

眾人點點頭,諾凡乙說道:「我想查理議員證明了,人類尚有知錯能改的本性。我想上主選擇他,就是想說明這個涵義。我認為削減人類的計畫暫緩,改採查理議員的提案,限期三十年內完成,期間我們會做審慎評估,並再度召開會議公布結果。有人反對這結論嗎?」眾人起立拍手通過。
古爾又搶著說:「不過!如果這個方法無效,只好採用我的方法囉?」眾人不語點點頭。
小查理不悅的看著他,心裡想著:「才不會讓你得逞呢!混蛋」但古爾似乎感受到了,並往查理這邊展現上揚的嘴角。
諾凡乙說道:「希望你回去後,能盡量發揮影響,盡你所能,吾人也會盡我們所能幫忙你。回去吧!回到你的族類那裏,你將要出書,出一本教導放棄與回歸的書。」一聲令下之後拐杖微光熄滅,小查理眼前一片黑,黑的天旋地轉……

最後回憶
最後,小查理回到了傑克老師的英文課,回到上課偷看的那本小說,第235頁面前,回到了正常無趣的平凡世界。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帶著一種使命感回來,一種要改變世界的雄心大志,他要拯救世人,不!更是要拯救萬物,他要尋找世界均衡與和諧的妙方,並將它掌握在手上,然後傳達。
除此之外,也許等等下課就去和利茲告白,回家要和媽媽說:「我愛妳!」,但到了生命的終點,他就會忍痛放棄、割捨,他會回歸萬物之源,重新成為新的樣貌生生不息,因此他要把握當下,不放棄任何機會。畢竟,人生只有一回,下一次可能只能當顆石頭,但……誰又知道當石頭不好呢?

結局
查理把地板拖乾淨後,就悄悄上床睡覺了,床頭擺滿數十本難以歸類的暢銷小說,若硬要說,大概就是環保、奇幻、心靈勵志的綜合體吧?而清一色的,作者都是語腳者一個自稱為印地安巫醫的怪傢伙。
其中一本為它的代表作:『框』,曾感動無數書迷並改變了他們的生活方式,當然這中間牽扯了許多超自然的事件、神蹟,導致這本書印製量甚至超越哈利波特。比如:看完這本書後,讀者一律都會夢到一場古怪的會議,那裏一片黯淡,只有一絲微光彷彿代表希望。那裏有一個小男孩,費盡唇舌試圖在眾神議會裡為人類謀福利。或是,拿著這本書到巷弄內,偶爾會走入一道奇妙的黑暗空間,那裡寒冷無比,還有點點鬼火環繞四周,接下來讀者就會發現自己倒在巷弄內,像是做了一場美夢。這種事件層出不窮,因而大大增加了此書的知名度。
 
且讓我引述幾句:那幅畫,畫滿了眾神,祂們威嚴的眼神透出來,看著我們,彷彿我們才是框中的那群。他們手上拿著藍圖,對著我們指指點點,就像工程師看著地基那般。但從他們侷促不安的神情看來,我們就像一座爛掉的地基……
 
而躺在床上查理知道,等等會發生什麼事?他感受得到,那黏滯的黑暗再次籠罩,於是他躺著等待吞噬。他有信心這次人類能通過考驗,畢竟這世界正在改變,被他的語腳者所改變。緩緩朝向回歸之路,他希望可以再次接受巧舌的魔法,他喜歡那種暢所欲言的快感,毫無拘束的談說。而這一次,他一定要把古爾修理的滿面通紅。